穿旗袍最有氣質！華人女星「遭好萊塢排擠」56歲離世　60年後成為登美國貨幣「首位亞裔」

10月24日，美國會上市一款全新的25美分硬幣，這款硬幣上出現了一位東方女性的形象，她就是第一位闖蕩好萊塢的華裔演員黃柳霜。

出現在新版25美分硬幣上的黃柳霜，用的是她頭托下巴的經典Pose，柳葉眉、齊劉海、修長的纖纖玉指，都是她的標誌性形象，硬幣上還刻著黃柳霜的英文名——Anna May Wong，她也由此成為登上美國貨幣的首位亞裔。

該項目屬於美國鑄幣局「傑出美國女性鑄幣計劃」，另有四款以傑出女性形象為藍本的25美分硬幣也在今年發行，分別是著名詩人及社會活動家瑪雅·安吉羅、美國首名女太空人薩莉·賴德、印第安原住民切諾基族女酋長Wilma Mankiller、西班牙裔婦女投票權活動家及教育家Nina Otero-Warren。其中，Wilma Mankiller、Nina Otero-Warren與黃柳霜三人由公眾投票選出。

美國鑄幣局局長文特里斯·吉布森 (Ventris Gibson)在關於該硬幣的媒體公告中表示，選擇黃柳霜的原因是「她一位勇敢的倡導者，為亞裔美國演員爭取到更具代表性和更多維的角色」。今年還是逢黃柳霜首度擔任電影主演一百周年，這也為這款硬幣的發行平添了更多意義，紀念了她為從事文娛產業的美國亞裔女性留下的寶貴遺產。

但其實，黃柳霜所收到的誇讚和褒獎幾乎都發生在她去世之後，在她為電影夢想努力打拚的那幾十年裡，她始終因為種族問題遭到好萊塢的無情排擠，嘗遍人間冷暖，她勇敢地與現實抗爭過，但留下的卻是唏噓遺憾。

14歲開啟電影夢，但輪到她的角色幾乎都沒有好結局

19世紀中期，美國西部發現了金礦，包括華人在內的全世界冒險家紛紛湧入美國淘金，黃柳霜的祖父就是其中之一，他離開家鄉廣東台山，成為最早一代到加州淘金的華工。到黃柳霜的父親黃善興這一代，他已經有能力通過在唐人街開洗衣店來維持生計。

黃柳霜一共有兄弟八人，排行老二的她不僅長相漂亮，而且很懂事，很小就給父親打下手，給顧客送去洗好的衣服。有一次，黃柳霜得到了客戶的一筆小費，她用這筆錢去看了有生以來的第一場電影，從此對電影著了迷。

黃柳霜長大的年代恰好是美國電影從東海岸向西海岸轉移的時代，洛杉磯逐漸成為美國電影的製作中心，當時很多劇組都會到唐人街取景，黃柳霜不僅常常去街頭看劇組拍片，也會央求工作人員給她出演機會。

1919年，14歲的黃柳霜終於得到機會拍了個人首部電影《紅燈籠》，她在影片中無名無姓，演的是一位英國人的情婦。14歲的孩子就獲得了出演電影的機會，這是值得驕傲的；但14歲的未成年少女去演別人的情婦，這似乎也並不是太值得炫耀的事情。更沒想到的是，這部處女作也在冥冥中定位了黃柳霜日後的電影角色類型。

當時的好萊塢電影總喜歡拍這樣的華人女性形象——她們傾慕西方文明，與白人相戀，但最終會被白人拋棄，而她們始終逆來順受。黃柳霜1922年拍攝的個人首部擔任女主角的電影《海逝》講的正是這樣的故事，她在影片中名叫「蓮花」——這個名字正代表著當時的西方人對中國女性柔美、脆弱、犧牲的刻板印象，劇情也非常套路——「蓮花」愛上了白人，未婚生下孩子，白人男性跑了，她最終含恨投海自殺。黃柳霜在這部電影里展現了令人驚嘆的演技，將這個被侮辱、被捉弄的東方女性的悲憤、凄婉詮釋得細膩生動，或許是她在好萊塢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讓她有了強烈的感同身受。

1924年，黃柳霜出演電影《巴格達竊賊》，她飾演的是一個狡猾的蒙古奴隸。

1927年，在電影《老舊金山》中，她演了一位華人妓女。

儘管黃柳霜被認為是好萊塢最美麗、最富有演技的女演員之一，但她從未被選為當時流行的浪漫電影的女主角，因為當時的美國法律禁止不同種族的人在銀幕上接吻。

1928年，為擺脫好萊塢對其華裔身份的刻板定位，黃柳霜毅然選擇離開，前往歐洲尋找機會，期間，她一共在五部英國電影中擔任主演。1929年，她主演的英國電影《唐人街繁華夢》在歐洲上映，她在劇中飾演了克服困難成為舞蹈家的女僕「Shosho」，該片的宣傳覆蓋倫敦各個電影院、餐館、舞廳、劇院，還在亞洲範圍宣傳，黃柳霜更憑藉在該片中的出色演出獲邀出席英國王室宴會。

1930年，黃柳霜受派拉蒙影業邀請重回好萊塢，在紐約百老匯出演了167場舞台劇《閃光》，藝術形式從電影拓寬到戲劇。

儘管嘗試了「曲線救國」，可好萊塢給黃柳霜的待遇並沒有發生改變。1931年，黃柳霜與日裔男演員早川雪洲共同主演的電影《龍女》在美國上映。這一次，她從逆來順受的「蓮花」來了個180°大反轉，變成了反對白人的亞洲恐怖女領袖、傅滿洲的女兒「Princess Ling Moy」。

1932年，黃柳霜與白人女演員瑪琳·黛德麗共同主演的美國電影《上海快車》上映，黃柳霜在片中依然演的是妓女。而且，雖然是雙女主設定，但黃柳霜的片酬只有6000美元，與她合作的瑪琳·黛德麗的片酬卻高達78166美元，是她的十倍不止。

1932年，首部以上海為背景的美國電影《大飯店》在上海公映，黃柳霜在片中出演女二號，但電影宣傳時，她的名字被刻意隱藏，主要原因是她留給中國觀眾的熒幕印象實在太糟糕了——不是演逆來順受的白人男性的情婦，就是出賣色相的妓女，抑或邪惡的「龍女」，都是一些被欺辱、被損害的可憐女人，幾乎沒有一個有好結局。當時很多中國觀眾認為黃柳霜演的都是「辱華影片」，很多華僑也對此提出抗議，「黃柳霜這個中國娃娃把中國這條沉睡的龍演繹得太過軟弱，太過阿諛奉承，只會飾演像妓女一樣的角色來侮辱祖國形象。」

對於自己飾演的角色，黃柳霜有過這樣的解釋： 「他們只讓我演那些角色，我真是煩透了，那不是我的選擇。那些角色即使我不演，也會有其他白人演員去演。而我會失去僅有的那一點『中國人演中國人』的機會，反而更沒有機會維護華人起碼的形象。與其讓他們演，還不如我演。」

她也不是沒有爭取過正面的華人角色。1933年，米高梅公司買下旅華作家賽珍珠的小說《大地》的攝製權，這部小說講述了中國農民王龍和妻子阿蘭憑藉勤勞、堅韌與貧窮和天災作鬥爭，從赤貧轉為富裕，創造了四代同堂的幸福家庭的故事。聽到這個消息，黃柳霜認為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就會，她努力爭取出演小說中的勤勞、善良、純樸的正面中國女性角色，但她的心愿最終落空了，片方寧願選擇白人女演員去演中國農民，也不願將這個機會交給本來就是黃種人的黃柳霜。《大地》1937年上映，取得了2500萬美元的驚人票房，飾演女主角的德國裔女演員路易絲·賴納憑藉「阿蘭」一角獲得了1937年第10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女主角獎，這對被淘汰的黃柳霜來說，無疑又是一個沉重的打擊。

（路易絲·賴納在《大地》中的造型）